短篇 - 艾曼紐
『你好,哈瓦那爾先生,我是負責您這次的諮詢師,接下來你的身上將會裝上測謊的儀器,不會影響到您身上的醫療裝置,請放心。』
面帶笑容看著眼前的女性諮詢師,在一片有著玻璃窗的加護病房中怡然自得,他靠在身後的枕頭上看著前方,閉上眼睛。
「請問哈瓦那爾先生你為何要殺害你的母親?」
「因為我讓她光榮,媽媽要我當上律師,我達成了她的最終期望,所以我也該獲得我所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
「她的注視和稱讚。」
『媽媽,我拿畢業的文憑過來了,教授說他已將幫我找好了第一個案子,我很快就可以…』
在拿著律師證明走進客廳,抱持著自己終將可以獲得稱讚與生存意義的當下打開大門,喜悅全寫在臉上的那一刻,迎接自己的是無人的房子。
沒有字條、沒有留言,無限多的未接來電來自媽媽的友人或男友,他還記得自己稍早前聽見的那句話,證明對方今天不會出門的那句話。
不過沒關係,每個人都需要一次機會,人不可以如此自私,這是母親教他的。
今天是他獲得一切的日子、今天是他可以獲得獎賞的日子,任何東西…任何東西!
都不可以來妨礙他。
「那請問關於一夜情的那些男人呢?」
「因為他們不需要我了,我只是把我想要的溫暖奪回來而已。」
『艾曼紐!艾曼紐!電話呢?你把它放哪去了?我的手機充電線呢?』充滿譴責的視線和憤怒的逼問,他從陰暗的走廊走出笑著說:『媽媽,我終於拿到律師證明,明天就能開始上班了。』
『喔,很好,欸,我的電話線是你拔的吧?我的手機已經快要沒電了,快拿來啊!』
『妳不高興嗎?』
『我現在急著找電話!』
那一刻,放在桌上的證書是張白紙。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跟時間被否定。
那一刻。
艾曼紐跟隨本能行動了。
『您終於肯看著我了,媽媽…您的手摸在我的頭上,好溫暖啊。』
「你是因為想要被注視所以才當上律師的嗎?哈瓦那爾先生?」
「不,那是母親的期望。」
「那你的夢想呢?你對未來有任何策劃嗎?」
總是無神的粉色雙眼突然帶有好奇心的看了過來,躺在床上的蒼白病人用著孩子的口吻問她:「什麼是夢想?」
「就是你很想做的事情、想努力達成、實現的事情。」
「找一個人愛我。」就跟所有精神病患一樣,說到喜愛的事物,他們都可以笑得像個孩子。
「那之後呢?」
「看他想做什麼,我願意一直協助他。」
「如果他死了呢?」
「一起去。」不帶有任何一絲猶豫的甘願付出,第一次拿到糖果的孩子等不住的想品嘗他的甜美跟分享他的美好。
「愛情的滋味,很美好對吧?諮詢師。很棒的、很美味的、很開心的、很美好的!一眼就能發現的,可以永遠不會膩的在一起…」
「那不是愛情喔,哈瓦那爾。」面對無知的眼神,諮詢師在表格上畫下線,重新寫上了另一個事項:「那是家庭,你想要有一個家,你想要有一個愛你的人,兩人一起共組的一個家。」
「你想要親情,那是超越愛情的另一種,哈瓦那爾。」
『你要走了嗎?』
『啊?一個晚上已經過了,我今天還有事要做,錢我付在桌上了啊,免得你可能在那邊-』
『你說過愛我的,不是嗎?我最討厭說謊了。』
回憶結束,把男人放回床上自己躺回溫暖的胸前,剛閉上眼又張了開來,他起身撫摸男人的臉龐,皺起眉頭。
「不對…沒有聲音。」
沒有心跳聲。
沒有安心的頻率。
一個人染血的在床上縮成一團,過了一會抱住旁邊的枕頭。
他討厭一個人。
「好美…白白的,每一處都很美,像天使一樣…好棒,好喜歡…」
那是第一次,有人稱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