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 燼 / 慎 無差
坐在椅子上哼著樂曲,左手隨著自己的音調上下演奏而揮舞。
監獄深處的單人房傳出的哼曲聲可以傳達到往外的走廊上,要離開這得經過魔力屏障、兩名守衛,再往外是其他囚犯的一般牢房,接著是其他需要突破的監獄大門。
緩慢的步伐踏在明亮的走道上,堅定而沉穩的腳步卻沒有任何一絲聲響。
當人影穿越過魔力屏障,那一絲微妙的波動才讓哼曲結束,唯一的犯人向外看了一眼,並為突然來探訪的訪客感到驚喜。
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觸手可及,他就站在自己的房門外面,差一步就可以觸碰到他。
而他卻突然打開了房門。
阿…
只有一點點,但自己還是發現了。
發現那總是在眾人眼前閃爍不已的暮光,現在在自己眼前突然沒有那麼刺眼,反倒有些黯淡。
「直接進來在我的預料之外,非常歡迎暮光之眼的到來,來,這邊請坐。」拍拍自己的左側,燼總是帶有笑容的臉譜此刻在訪客眼中看來是多麼輕鬆,自在許多。
有些不自然,他走過去靠在燼面對的牆上,不發一語,一如往常。
「通常在我身體健全並且你允許的情況下,我會很樂意過去瞧瞧你的美麗,我最期待的作品,但,你也看到了-」揮舞自己的右肩跟雙腿,因為沒有義肢而裸露的皮膚,燼對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跟他父親當初逮住他一樣,看起來是多麼無害而親人。
被布所裹住面孔無法讓人看出想法,從雙手交叉在胸前的防禦姿態鬆懈,他轉過身,坐到對方讓開來的椅子左邊,低頭看著冰冷的地板,儘管他能感覺到自己右側傳來非常熱切的視線,也不想管。
「我相信如此光明磊落又公正的你來找我應該有重要的事吧?尤其是在故意欺騙我這間房間周遭的那些,嗯,監視鏡頭之後。」撇了一眼房間外寬敞的空間內隱藏著的魔法光球,燼將視線轉回到對方身上,雖然自己在對方眼中依然是邪惡又煩躁的?但印象累積總是很重要。
抬起手來往對方的背上移動,燼緩慢的逐漸放下,這種氣息對方一定感覺的到。
而當他的手撫摸上溫暖而寬厚的背他也依然沒有拒絕時,燼輕輕地向下,再抬起手來,持續地撫摸輕拍。
他不擅長安慰人,但看臉色還可以。
放在大腿上的手沒有動作,被輕拍撫摸的背沒有任何意義和幫助,卻可以注入一點關心跟溫暖。
過了很久,慎才轉過頭來看著燼,那一瞬間,說真的,燼有大半的意識都在叫他趁現在、此地此刻,讓他在自己眼前綻放、在他眼前成為完美。
這一瞬間,他看起來就很完美。
那雙不在是無瑕的白光,而是純粹水藍帶有金黃的雙眼。
像是從大海上升起的日出,比那群不懂藝術的白痴還要更加純粹的暮光,蒙上了淚水,並非升起的日出本身而是日出在海上的倒影那樣波光淋漓。
沒有責任、沒有痛苦、沒有壓力、沒有需要均衡的事物,他看見了,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求救。
只有一點點,跟他剛踏入這裡時的氣息一樣,非常內斂的隱藏住所有情緒,自己卻依然可以發現那麼一丁點不一樣。
「嘿,我只有一隻手,你知道一隻手能做的事情不多對吧?」好想掀開那頭巾、好想看清楚對方的一切。
撫摸背脊的手其實有輕微顫抖著,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一切,希望這次會面的好印象再往後可以有很大的幫助。
「謝謝。」
「雖然不算熟,但我們也沒那麼生疏吧?一點小忙不要緊,況且我覺得我也沒做什麼,嗯?還是說愛歐尼亞那裏那麼多人沒有人可以幫我們的暮光之眼排除淚水的?喔,我都忘了,你們的規矩本來就很詭異。」
從恍神變柔和,慎一眨雙眼,那雙原先的純粹變回愛歐尼亞他們所期待的暮光。
他站起來,雙手張開又握緊,側過臉看著燼,對方正將方才摸著自己背的左手放回大腿上,抬頭用著那僅剩的左眼凝視著自己。
「我會再來。」他說。
「非常歡迎,也非常期待,我親愛的慎。」希望下次你來的時候,可以再讓我看見你那殘破不堪的內心,可以再讓我再次觸摸、再次深入-
再次碰觸,並且獲得一些你的信任,當然,崩潰的選項儘管微乎其微,但人總是可以充滿希望。
沒有腳步聲的男人走了,直到離開自己的射程外,燼才繼續他的哼曲。
這只是他的第二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