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阿道夫 & 約翰 & 畢維斯 & 潘森 & 辛法諾
Meeting.
德國東部隱藏於巷弄中的小酒館今日非比尋常的熱鬧。
昏黃的燈光、70年代的布置完全沒變過以至於室內不需要芳香劑就瀰漫著一種令人懷念的老味道,抒情的爵士樂是店長的興趣及品味。
基本上組織內的事情都與羅納多無關,他年邁的雙眼饒富趣味的觀看眼前的這群人,酒館僅是提供場地,而他也僅是來看熱鬧的。
噢,還有監視他們不要在會議中毀了自己的店。
戴著鴨舌帽眼神兇狠的金髮小哥已經持續盯著坐在阿道夫身旁的黑髮男人好一段時間,久到阿道夫跟吉賽兒正大光明的開了他究竟何時會停下的打賭。
被人一直用不善眼神凝視的雷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什麼感覺,情緒上多少還是會被影響,他撇了一眼站在黑髮女人身旁,似乎名叫潘森的小鬼,打破這片尷尬沉默的開口:「人類能長成這樣的高度也是挺厲害的。」
「我也忘了是怎麼把這小子餵成這樣的。」超不負責任的宣言,阿道夫將撲克牌放到桌上交給他的純白小飛鼠,看牠喜孜孜地奔過去,笨拙的排起紙牌金字塔。
並不是有意要將本該熱鬧愉快的聚會場所變成這樣,但第一次看見陌生的男人出現在這算是各個層級人員的場合,而且又跟在先生身旁…潘森不免有些警惕。
聽阿道夫談到自己的青少年時期,潘森無奈的開口說道:「…那是先生太寵溺我的關係。」
「我有嗎?」當事者事隔多年依然毫無發現。
「我那時候只是盯著馬卡龍多看了20秒,您就將整櫃的每一種口味買下來了。」
「我也想吃嘛。」
「我破了一件衣服您就買了20件給我…」
「天曉得你還隱藏了多少破洞的衣服不讓我看見,那時候你才剛跟在我身邊,連肚子餓了都要我強行塞東西給你你才會記得要吃。」
整個酒吧內只有他一位已為人父的羅納多聽了直搖頭,而潘森本人則是抿上雙唇,十分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
「是我贏啦!吉賽兒小妹妹。」
「潘森害羞的時候本來就會撇開頭,你這是算計,阿道夫先生!」
拿走對方不情願給出來的十元美金,笑得跟孩子一樣的老頭辯解:「我覺得這比較像是,老人的智慧。」
老成員都知道阿道夫先生可以說是以養兒子的方式將潘森帶大,只有他自己本人不清楚何謂『養孩子』,口頭上總是直接叫著潘森的名字,或許哪天會以別種稱呼叫他也說不定。
順帶一提,潘森這名字也是那老傢伙取的。
有關自己過去的事情就先告一的段落,畢竟這裡還有『外人』,潘森並不打算說太多…再者,他剛剛發現自己女朋友閃亮亮的好奇眼神了,有點怕。
氣氛才剛始稍稍熱絡起來,一聲細肩高跟鞋清脆踩踏在木板上的聲響立刻毀了一切。
明白有麻煩的大人物要過來,吉賽兒離開座位並抓走她依然持有敵意的男朋友去旁邊讓他冷靜冷靜,順便聽聽她從未聽過的,關於『小潘森』的一些小故事。
「亞爾曼先生,這位新的來的鑑賞師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濃重的玫瑰味香水弄得嗅覺敏感的雷鼻子癢癢的,而狄羅則早就打了一聲小小的噴嚏,把剛建好的金字牌堆給弄倒了。
「啾…」他難過。
「……」目睹案發現場的艾蜜莉亞哀嘆的從包包裡拿出一小包還未開封的乾果交過去,在一隻寵物的地位可以說是比自己大、論外貌也比自己可愛的時候,她也無可奈何。
順手的拿過羅納多一如往常遞來的馬丁尼調酒並拉開椅子坐下,從下午5點左右隨阿道夫到此地來的雷已經習慣不知道多少雙看他不順眼的眼神,但女人的還是比較可怕。
打開乾果餵食心靈受傷的小傢伙,阿道夫看似輕鬆的說:「雷是來鑑賞你看不懂的神祕古文物,在一個父親是民俗學教授的生活背景下,我想讓他做這樣的工作應該沒問題吧?我的鑑定師。」
「誇我是沒好處的。」淺嚐一口,銳利的黃色雙眼盯著雷好一陣子,艾蜜莉亞才緩和自己的眼神,伸手摸摸因為得到乾果而把臉頰塞得鼓鼓的笨蛋小動物。
「還記得之前我寄給你看過的某個陶壺嗎?你能分析出大概的年份跟場地已經算不錯,可那種東西不是我們可以長期收留的物品,最近招來的人手也是因為發些這類物品在黑市場貿易中很常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需要一些應對措施。」
「蜂蜜小甜心上線了,我們主要的偵查員還沒到呢。」坐在一旁用電腦好一陣子的費曲拿下眼鏡揉揉眉間,決先暫時拿下眼鏡好好的放鬆自己的眼睛。
「偵查員?你說那位新來的小偷先生?他在門口遲遲不敢進來。」
『大概被艾蜜莉亞姐姐的氣勢嚇到了吧。』從費曲的電腦中傳出的愉悅少女聲,下一秒電腦的螢幕就被對方給怒關上。
「噁心的大叔網路人妖給我閉嘴!老娘可是比你年輕!」
上了年紀的幫派老大最不會應付這種飆焊女人了,他怕。
因為一塊稀有的杯子蛋糕而害自己被逮捕這種事情,畢維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
…應該說,他已經好久沒被警察逮到,雖說是自己對義大利的巷子不熟悉,但當他逃跑向後一看並發現那位警察以非比尋常的兇相朝自己衝過來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可能不小心摸走公職上班人員為了犒賞自己心靈的高級點心。
經過一番追逐的杯子蛋糕儘管只吃過幾口也當然在盒子內被追撞成爛泥,已經被銬在旁邊電線桿柱上的畢維斯邊休息的喘著氣,看見那警察依然是把杯子蛋糕的爛泥屍體紙袋收走,不過表情看起來比丟了女朋友還難過。
就臉跟這意氣用事的作風來看,是年輕人吧。
「…警察先生看你這麼難過,我有認識的朋友剛在義大利開了點心店,最近還在研發新產品應該有些不錯的試作品,我帶你去看看嘛,好不?」
啊,極度不信任的眼神,嗯,也是啦…
「抱歉嘛,我一早都沒吃,眼睛剛好瞄到個牛皮紙袋就順手了一下。」
「無論如何偷東西了,我還是得把你逮捕回去。」
「耶,可是現在中午休息時間,去一下也無訪吧?」被對方解開跟電線桿綁在一起的束縛,畢維斯笑笑的朝對方示意,並又多補了句:「目前店員只有他一個,沒人消化試作品的話恐怕都只能扔到廚餘桶,反正你都抓到我了。」
逐漸走到偏僻的小巷弄中,約翰領著前方的小偷先生,思考這傢伙欺騙自己的可能性有多高。
身手算是十分靈活,速度上也跑的非常快,要不是靠地利之便,約翰明白自己不可能抓的到他,再往附近走就是民眾住家,那裏比較沒有那麼複雜的道路,如果讓這傢伙跑了應該就再也抓不回來「到啦。」
抬眼這間目前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雖說鐵門是拉下的但他可以聞到,正在烤蛋糕的味道。
「因為還沒開幕,所以走後門吧。」
猶如網上甜點教學頻道的畫面,明亮的室內空間跟滿桌的食材,正在測量的碗內有著白色粉狀的材料,帶點水狀的絞打聲應該是鮮奶油,最旁邊的烤箱內就是傳出蛋糕味道的來源。
在警察先生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時趁對方放鬆的時刻往店裡查看,還沒發現到人,便聽見廚房傳出了對話聲。
「位頭髮橙紅色的男人對吧,確實是可以算是朋友的關係,喔,你在這啊,是要把小饕客介紹給我呢,還是用我來脫身?」
身穿甜點師服裝的男人笑的一臉奸詐,畢維斯看著對方努力的讓自己可以露出笑容的牽扯嘴角,並朝警察先生伸出自己戴有手銬的雙手,「我可沒騙人喔。」
因為遲到而尷尬的走入酒館中,畢維斯靜靜的坐到阿道夫面前的座位上,現場寧靜的過了一會,正當他以為對方要他拿出名片時,他聽見那年邁的聲音開口:「人都到了,開始吧。」
Honey BOBO.
從未接過有人真的要做全身整形手術的案例,賢赫走在病房的走廊上,並轉角步入那間高級的一人套房。
敲敲房門示意他的到來,穿著純白醫師袍的他拉過一旁的椅子開口:「現在看起來當然還很腫,過幾天應該就會好很多,新的身分文件也發下來了,剛剛經過註冊也報上醫療的相關費用,感覺如何?今天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喔,嗯…你現在是叫,辛法諾.普席德先生。」
接過對方遞來的鏡子,躺在床上的男人第一次看見自己被全身整形的面容,臃腫的臉對此露出笑容表示:「感覺,好極了。」
「那我給你提過的建議,有考慮過嗎?」
「你是說給你家老闆當資訊相關工作員的事情嗎?」還無法持物過久的手放下,賢赫觀察他這位尊貴客人目前的面容點頭,聽他說:「嘛…就目前想退休,好好休息一下的我來說是份不錯的休閒,不過我想,還是得跟你家老闆談談。」
「想跟我家老闆說話當然沒那麼容易,不過我可以幫你接洽我家人事。」
「事業做這麼大,還需要人、咳咳…」
「總得有人把那些僅僅只是想叛逆離家的白痴小朋友打發走。」替對方餵了點水到嘴邊,賢赫拿出手機滑了滑,撥通了電話拿到耳邊,「費曲,在忙嗎?我找到我們可能的資訊員擔當了,啊,他在我這,因為做了全身整形手術,是啊,是祕密探員…詐死後來我這重獲新生的。」
抱著可能會用上的奶酒跟小麥粉回來廚房,辛法諾看見突然跑到這裡來的警方先生愣了一下,接著便露出禮貌性的笑容。
「先生抱歉打擾,別擔心我不識來搜索你的店也並非是你犯了任何法律,是一名…竊賊帶我來的。」
帶著淡淡的笑意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他看見從一旁探頭的畢維斯,開口:「是位頭髮橙紅色的男人對吧,確實是可以算是朋友的關係,喔,你在這啊,是要把小饕客介紹給我呢,還是用我來脫身?」
「兩者皆有,」看他將被手銬銬起的雙手面相警探,畢維斯開口道:「我可沒騙人喔。」
警探賭氣的走過去將畢維斯的手銬解開,對方很快的朝他走過來,說:「晚上我要去德國你知道在哪,總之這傢伙想吃點甜的,餵飽他,好啦掰。」
「欸!喂!」
時間剛好到而想起來的倒數計時器被按掉,辛法諾走去將烤杯子蛋糕的烤箱門打開來一點點讓裡面透氣,並轉向被留在這的對方:「早上我有做好的一批馬卡龍,昨晚冰的切片蛋糕也可以吃了,現在中午,我不知道你何時要回去執勤不過,要當我的第一位顧客,品嘗看看嗎?警察先生。」
皺著眉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約翰又低頭看向那個他還拿在手上的、被砸爛的四重巧克力杯子蛋糕…他憤憤的將紙袋砸在桌上,坐上一旁的椅子,「有什麼想給我吃吃看的,就拿過來吧。」
「沒問題。」
下午5點半-
「目前感覺如何?」
「糕體都挺濕潤的很好吃,我對你新做的有小麥粉跟黎麥的點心很感興趣,酒類的點心…關於酒精的份量取捨需要再研究一下,轉角的那間菲塔可可專賣店跟我認識的一家咖啡店都有相關的產品,可以推薦你自己買來吃吃看。」中午品嘗了兩塊蛋糕便回去工作,下午下班又趕過來繼續吃吃,約翰品嘗了辛法諾店裡十幾種產品,並根據大略的種類給予建議。
你說會胖?那他會自己減,我們也無法阻止他。
擦擦沾有麵粉的手打開一旁的筆記型電腦,辛法諾登入了一個私開的聊天系統,稍戴了耳機聆聽其中的對話內容。
「嗯?你晚上有約是不是?那我今天先到這…唔,你之後會需要我來嗎?」
「…啊,你說我嗎?別擔心這是晚上7點的事情,警官先生你不用這麼著急,你對在地點心的品嘗經驗比我多上非常多,請務必再來給予我新的建議,每次從後門來就好…方便交換一下通訊嗎?」拿下耳機並從點心袍口袋中拿出紙筆,辛法諾匆匆的寫下店名跟自己的手機,將寫有自己資訊的牛皮紙紙片和另一張空白的一併交給他。
「我就公務人員嘛,基本上上班時間都是固定的,你叫…辛法諾先生啊,我叫約翰,直呼本名就好了。」
「我也是,直呼本名就好,不過看你好像還是要走了,晚上也有約?」
「沒啦,自己住,晚餐要自己做。」無奈的笑笑,約翰將名片收進口袋中,揹起自己的包包,離開前看對方拿了個牛皮紙袋過來,「一些你評價不錯的點心,拿回去吃吧。」
「……你這樣,我不太好意思就這樣收下…」從包包裡拿出錢包,辛法諾表示對方隨意就好,便收了約翰自己評估的價錢。
「下次見,約翰。」向對方揮揮手後關上後門並鎖上,辛法諾回到筆電前,重新帶回耳機就聽見彼方傳來、震耳欲聾的女性破罵聲-
…大嬸的咆嘯堪稱最強的物理攻擊還可怕啊…
Fate.
『欸,該醒啦。』…嗯…?
『再不醒可能會出人命啦,你也差不多是半昏睡對吧?別睡啦大大。』…脖子,好酸…我睡在,哪?
『椅子上,旁邊有隻飛鼠。』飛鼠…
「飛鼠!」
「啾!!」
「喔喔!小心點啊。」接住被嚇到的白色小傢伙,阿道夫疼惜的捧著他摸摸頭,並看向那位從椅子上終於甦醒的男人。
畢維斯驚恐的抬起頭,他雖然還沒從驚醒中回神,但可以非常清楚的分辨出眼前的男人是誰。
「欸欸,沒事,你沒做錯什麼事情葛雷頓先生,只是因為如果我突然攔下你想跟你談話你必定會逃,所以只能使用非常手段,放心,潘森有減輕力道,還痛的話可以幫你貼片貼布舒緩一下,你剛剛都是趴在桌上睡著,脖子會痠是手刀的關係。」
…畢維斯聽的一愣一愣的,他還第一次聽見阿道夫這男人說話…對自己說這麼多的話,他只能先敷衍的回應,並收下從旁遞來的溫開水。
「還記得是怎麼遇到我的嗎?」
「……好像是…」喝口水潤潤喉,畢維斯抬眼看向阿道夫,搜尋到那隻非常顯目的小傢伙。
還記得上一次遇到這男人,也是因為自己隨手摸到了一隻飛鼠。
「你好像跟我的這小傢伙很有緣份呢。」看狄羅變回抓抓頭的悠閒狀態後就放下手不管他,阿道夫看著畢維斯,他銳利的眼神仔細的觀察對方,並開口:「你,有興趣做個偵查員嗎?」
在被人盯的渾身顫慄的情況下很難在用大腦思考,畢維斯困惑的神情讓對方繼續說:「我會讓你跟負責送貨的合作,你要做的事情有詐欺其他想竊取古物的組織,以及負責觀察他們偷走物品後的生活,大約一星期,沒錯,你要故意讓他們將我們的古物偷走。」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要把東西脫手,那些骨董在我們這是不必要的,可是黑市貿易會有留存紀錄,所以必須讓手續複雜化。」示意後頭,畢維斯熟悉的行李箱被放在地上,剛剛將他的東西送進來的男子走到阿道夫身後,並就這樣安靜的待在那裏。
「不定時的會找人協助你們,不然會被其他組織懷疑,這裡算是總部,位於德國東部的小酒館,詳細位置在柏林,旁邊這位是羅納多,比我年紀還大的酒館老闆,現在兼任你的房東,你的房間在樓上,他會告訴你在哪的,至於其他事情…潘森,麻煩一下,我要回家一趟。」
「好的先生,路上小心。」點頭向對方行禮並目送阿道夫離開,原先站著不動的那個男人坐上阿道夫方才的位置,並將戴著的鴨舌帽拿下來,露出裏頭剃平的金髮。
潘森無表情的臉看著畢維斯,向他介紹自己:「畢維斯先生吧,我是潘森,潘森.昆特爾,阿道夫先生的左右手,雖然先生就這樣走了並私自的將您的東西拿過來,我還是有禮貌的請問你,有意做這份工作嗎?」
頓時出現的資訊太多他還無法消化,畢維斯捕捉重點的坐在位子上思考,並聽見腦中傳來的聲音說著:『雖說不是穩定的工作,但至少有個安全的地方休息,怎麼樣?說不定可以讓自己休息一會。』你也有除了吐槽跟嗆人之外的好提議嘛。
『說的這麼難聽~』
看向眼前男人毫無波動的雙眼,他說:「開始給我更多,詳細的內容吧。」